白糖卷

对我喜欢着的每一对cp都希望他们岁月静好

🍋柠檬皮之夜丨18:48【古仙康建】萨尔曼莎月季

 预警:和原剧完全无关系的叶承康和罗子建。(对,就是在明目张胆OOC🤣)

 彩蛋时间由来: 8.27+10.21=18.48

  

  抽到的开头结尾来自出题人:酥鱼

  开头:我最近总是想起你。

  结尾: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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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总是想起你。

  

  他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被心里的悸动促使着在短信页面打下这8个字,句号后面的黑色小竖线不停跳跃着,跳跃了整整一分钟,也没能迎来眼前人的下一句心中所想。面前的炖锅开始有了沸腾的声响,他盯着瓷砖墙面上的水汽,看着其中一颗圆润水珠终于在吸收了太多周围的细密小水珠后,支撑不住自身重量,沿着墙面顺滑地一路滑落下来,直到在与台面交汇的地方沿着凸出的边缘线摔碎开来。白色墙面留下了清晰的一道水痕,立刻又有新的热乎水汽从锅盖周边蒸腾起来,义无反顾地贴上冰冷的瓷砖,心甘情愿地从在空中的飘逸自由转变为被禁锢在墙面,最后只能落得被吞并滑落的可怜样子。或许自己的一厢情愿比这些被定住的水蒸气更狼狈。

  

  叹了口气,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逐一删掉,小竖线紧挨着打字框的的白色边框继续跳动着,似乎是想冲破这份阻碍直接将这份无言心情传达过去。手指移到收件人的名字上,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已经牢刻在心底,抹不去擦不掉,只能用层层叠叠的日常琐事和工作任务来把这个名字覆盖住,自欺欺人般的宣布这个名字已经在心底彻底消失。

  

  “子建,汤煲好了吗?”厨房外突然传来姐姐的声音,罗子建猛地回过神来,迅速关掉煤气灶上还在跃动的小火,同时叉掉短信收件人一栏上的名字。将手机收回口袋,端起煲好了一锅靓汤的小炖锅,笑容满面的一面回应着姐姐,一面走出厨房,好像刚才的起伏的心潮都不曾出现过。

  

  我想,我还是不要再想起你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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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承康睁开眼,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显示时间的数字才慢条斯理的更新到数字3。不出意外的,今晚自己又要失眠。身下是硬度适宜的床垫,身上是柔软舒适的被子,窗帘拉得紧紧阻挡了窗外每一寸会打扰到睡眠的光亮,本该是个进入梦乡的好环境,可躺在床上的人依然毫无睡意。

  

  叶承康往左翻了身,枕头压着左半边腮帮子难受,向右翻了身,肩胛骨开始隐隐发酸。将被子蒙在头上深感憋闷,扯下来又突觉周遭都是凉飕飕的。真是哪里都不舒坦。

  

  他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拿了一件外套披上,浮肿的双眼下是一片淡淡乌青,揪揪头发,揉揉脸颊,甩甩手,伸伸腿,像要抖搂一件麻袋一样企图在身体上翻出任何一点可以入睡的细胞,可惜,无果。

  

  他哀叹一声,皱着眉往后一躺,颓丧地又仰倒在床上望着虚空的上方发愣。视线逐渐适应了房间的黑暗,家具慢慢被勾勒出了轮廓,而高高在上的天花板仍然有些看不真切。等等,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天花板的地方闪了一下?叶承康眨了眨眼睛,头顶上的亮光并没有消失,反而在缓缓变大,直至变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光球。小光球围着顶灯绕了三圈最后缓缓落在身前的被子上,照亮了一角花纹。叶承康捂住眼睛,心里大呼不妙:糟糕,难道刚才撞到后脑勺之后伤到眼部神经了?视线内平白无故出现亮点是什么征兆?严重吗?怎么治疗?要忌口吗?忌口期间偶尔吃零食会影响疗效吗?

  

  “是什么征兆有什么忌口我是不知道啦,但是网络问诊容易癌症起步哦。”安静的黑暗空间被打破,落在被子上的小光球又往前移动了一下,然后——说话了。

  

  叶承康仿佛听到了远远地传来“滴——”的一声清脆声响,那是大脑关机的声音。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口,缓缓闭上眼睛,颇具棺中木乃伊的神韵。刚刚才下落的小光球晃动了一下又飞起来,这次直接朝着他的面门而来撞在了他的鼻梁上,强制重启自古以来都不失为一种很好的解决死机的简单方式。

  

  

  “叶承康2.0兼容补丁修复版”重启之后还是觉得自己面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接受不能,他揉着被撞的鼻子,盯着面前的小光球看着它又比刚才更大更亮一些,并从球体下方开始燃烧起火焰,看着好似一团遇空气自燃的磷粉。“磷粉外壳”烧完之后,出现的不是化学变化,而是魔术变化——球体所在的位置大变活人出了一个身高约30厘米,和洋娃娃一般大小的小人。叶承康再次闭上眼睛,思考着要不再回去给脑子升个级加个补丁吧?2.0版本明显也有些招架不住哇。

  

  “神仙?妖怪?”经过一阵混乱,叶承康终于镇定了下来开始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当然是神仙啊!哪里会有妖怪像我这样穿纯白高雅的衣服的吗?”面前这个小人插着腰漂浮在半空中,一只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给叶承康展示。

  

  “有啊,比如聂小倩也是一身白衣啊。”叶承康托着下巴回到,还有另一句话他没有说”还有很多中式鬼阿飘的形象也经常是白衣飘飘的造型。你们这是属于集体大撞衫了啊。”

  

  “聂小倩?是谁啊?没听说过。”自称是神仙的小个子显然有些疑惑。

  

  “额,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女鬼,但也有说法是狐狸修炼而成的妖怪。”叶承康歪着脑袋又一次上下打量,“但看你这金光闪闪的样子,不太像鬼,那,你也是妖怪成精吗?狐狸?兔子?你听说过燕赤霞吗?”

  

  全身流溢着金色流彩的小人跳了一下,脚下落下一大片细碎的金色,未等完全落地就消失在半空中,“当然不是啦!没听说过!都说了我是神仙啊!”

  

  “哦。”叶承康小声应了一声,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哦!我知道了!”他突然提高音量,“你是不是丘比特亚洲分特啊?你这身衣服看起来很有古罗马的感觉哎!”

  

  “不是。”

  

  “额,那难道是厄洛斯?这样一看,你的着装好像的确也有点希腊风格。”

  

  “不是。”

  

  “这也不是?你,你不会从印度来的吧?伽......”

  

  “不是!通通都不是!”小神仙开始跳脚了,他气呼呼地鼓起嘴巴,“本土人士懂不懂啊?!”

  

  “本土...”叶承康张大嘴巴,“这年头月老也开始流行穿白色了?牵姻缘的时候用白线是不是有点瘆得慌?虽然常说婚姻是爱情的.....”

  

  小神仙长吸了一口气,握拳,又慢慢松开,脸上维持着微笑迅速打了个响指,手里便凭空出现了一支签字笔大小的小棍子,他晃动了一下棍子,还在喋喋不休的叶承康突然感觉到嘴唇上被糊上了一层胶水,嘴巴张不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小神仙掏了掏耳朵,指着他,“现在,轮到我说话了。你乖乖的坐好听懂了吗?”

  

  叶承康说不了话,脸上还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只能点点头,靠着床头坐得端端正正。“嗯,这还差不多。”小神仙满意地点点头,又凭空变出一块类似黑板的东西,上面出现了一个有着缺口的圆形。

  

  “自我介绍一下,”他优雅地鞠了一躬,“我是掌管人类睡梦的神仙...之一,我这次过来是因为我发现你的睡眠质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这对于你们精力有限的人类来说这是很糟糕的问题,对于我来说也是,因为...”,睡梦小神仙清了清嗓子,正色到“这影响到我的绩效考核。”

  叶承康虽然说不了话,但面部表情将他的疑惑和惊讶放到了最大,绩效?考核?神仙?

  

  “我知道你肯定很惊讶,表情收一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睡梦小神仙一脸的意料之中,“但是我们神仙的确也有绩效考核,而在我今年接手你的睡眠之前,我的业绩每年都是第一的。所以......”他突然凑过来,在他还没人类手掌大的脸颊上的表情变得“恶狠狠”,虽然没有太大威慑力但也足以表现主人的态度,“我不能让你毁掉我的蝉联奖项!”

  

  叶承康咽了咽口水,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睡梦小神仙一个转身到小黑板前,身后的金色碎片轨迹线甩了叶承康一脸,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那么首先,我来和你讲解一下人类睡眠的原理。你看,就是这个,”小棍子指着那个缺口的圆,“这是人类的睡眠盘。每个人的睡眠盘本应该都是圆的,这样能够在需要入睡的时候缓缓转动带动睡眠,而像你这样失眠的人,睡眠盘就缺了一角,转动不起来,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正常入睡。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你缺少的这个角。明白了吗?”

  

  叶承康瞧着那个可称得上是五彩斑斓的黑的缺口睡眠盘,想着能不能和眼前这位睡梦小神仙打商量:既然已经缺口了那多缺几个口子变出齿轮状态是不是也能转起来?

  

  “那你就等着睡眠不足猝死吧。”小神仙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角,“我想我那个管死亡回收的朋友应该会很乐意见到你,额外业绩还能发奖品。”

  

  叶承康“唔”了一声,在心里嘀咕着:我也就这么想想。

  

  “想也不行!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小神仙抱臂看着他,“你也别在心里打算盘了,我都能听见。”他解开叶承康嘴巴上的禁制,“你还有什么问题,说吧。”

  

  叶承康吧嗒了一下嘴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要怎么去找缺失的那部分?”

  

  “这个我早就帮你想好了,这里有一句谜语歌谣,你解开里面的谜语就可以找到缺失的部分了。”

  

  一张写着歌谣的纸出现在叶承康手心,他一字一字念出来,念完又苦着脸委屈,“好复杂啊,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吗?”睡梦小神仙摇摇头,“当然不行。这是一个被守护的秘密,除非你自己能解出来。每一个出发去寻找的人的目的地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峰回路转,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路上。结果怎么样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好吧,”叶承康郑重的将纸条收好,眼里闪着必胜的光泽,“我会解开这个秘密的。”灵动的金色光点再次跳跃了一下,“啊对了,还有一句咒语,当你解开那个秘密的时候,你需要念出这句咒语,这样你的睡眠盘就可以完全恢复啦。我现在教给你,你跟着我念。”

  ”ruwug...ge...啊什么啊....ji...s...sa好绕啊,舌头转不过来了.....”叶承康跟在后边,努力驯服自己的舌头和牙齿终于磕磕绊绊念完了这句极其绕口的咒语,“记住了吧?”小神仙绕着他飞了一圈又落到他身前,“那我也可以到点下班!快点解出这个秘密修复好睡眠盘哦,我的蝉联冠军奖就压在你身上了。”

  

  “你要走了吗?”叶承康突然有些失落,“不能再留一会儿吗?”

  

  “对啊,我要去找我朋友了,”小神仙伸了个懒腰,“嗯,还可以去问问看他知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聂小倩啊,燕赤霞啊,兔子精都是谁。”他离叶承康更近一些,咧着嘴笑,“有话直说,你知道我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的。”

  

  叶承康也往前倾了倾身体,把眼前的小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哎,小神仙。”他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肩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其实你一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眼熟,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真的很像,小表情,肢体动作,甚至连生气的样子都很像。”

  

  小神仙眨了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一针见血道:“你说得那个人,他离开你很久了吗?你很想他?”叶承康沉默的点头,“很久了。很想念。”

  

  “嗯——”小神仙歪头思考了一下,“我倒是不介意让你睹“神”思人一会儿,可我不想让我朋友等太久,不过说来我朋友和你长得也挺像的,你要不索性和我一起去见见他?”

  

  叶承康警惕地眯起眼睛,“怎么见?”

  

  “一睡不醒的那种咯!”小神仙笑出两个小酒窝显得极为可爱,也看着极为危险。

  

  “我才不要!”叶承康果断拒绝,“我歌谣还没解开呢!这个秘密对我来说一定很重要!我还要等他回来!”

  

  “啊呀不要客气嘛,来来来,我带你去!”小神仙作势要去拉他,叶承康躲开他的手,我要是过去了,你还要不要你的绩效奖了!”小神仙停下动作考虑了一下,又朝他扑过去,“其实你要是一睡不醒的话,我就把你名单划到我朋友那里了,我也能完成任务的!”

  

  叶承康迅速往后躲去,一个没注意失手掉下了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心脏一紧,全身神经跟着抽动了一下,脑子里一下如惊雷般炸开,瞬间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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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黑暗的四周和耀眼的金色光球无影无踪,眼前是有着微微亮光的房间和顶上普普通通的顶灯,窗前的窗帘并没有被拉得严实,一束晨曦悄悄透了进来。

  

  他发现自己正斜躺在床上,半个脑袋已经空出床沿,稍微再动一动怕是整个脑袋都要落空掉下去,想必刚刚的失重感就是源自这里。他撑着手臂坐起来,鼻梁上贴着的创口贴失去了粘性正摇摇欲坠,已经结痂的一道小伤疤还有些微微发疼,很快等掉了结痂之后就能恢复如初。他按亮开关,一瞬间房间里就亮如白昼,时钟跳到了数字5,离早起闹钟响起还有好一段时间。摸摸胸口,过速的心跳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环顾四周,只是平常如昨日的房间,没有什么睡梦小神仙,一切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他撑着头,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与梦境一致的东西的话,那应该就是在他缺少睡眠之后浮肿乌青又干涩的双眼。

  

  他爬起来想倒杯水喝,在他的水杯旁边还摆着另一只干净的马克杯,里面是满满的一杯水。从刚刚烧沸倒进去到现在已经过夜彻底凉透,都没有被杯子的主人拿起来喝过一口。叶承康默默地把马克杯里冰凉的水倒掉,又把杯子放回原位,捧着自己的水杯坐在位置上发呆,对面本来应该对坐着一个人的位置现在也是空空如也。

  

  温水入喉,刚刚模糊的梦境突然又在脑中清晰起来:复杂的“谜语”,未知的“秘密”,拗口的“咒语”,以及一个人的离开和剩下的这个人的想念。他站起来,突然的灵光一现,一路思索着暗藏谜底的歌谣,朝着书房走过去,自己似乎能够解开这个奇怪梦境中的秘密了。

  

  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被他从书房柜子的最底层翻找了出来,这个熟悉的封面他见过很多次,那是罗子建的日记本——在他们一起留学期间的那一本,在留学毕业之后,在毕业晚会前夕时罗子建不辞而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日记本的锁还是完好的,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自知不该去查看像日记本这样私密的个人物品,即使罗子建曾经也大大咧咧的把这本本子放在公用的书桌上,但那个时候,日记本是没有上锁的,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去翻看甚至也能随手在上面留下点记录或者当个临时的备忘录用一下,那把锁看着就是个摆设罢了。而现在,它被上了锁,被压在了柜子的最底层,那就意味着日记本的主人有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但这却是一个对于叶承康来说,迫切想要知道的秘密,如果他能在里面找到谜语的谜底,他就能解开心中太多的不解,他缺乏勇气的试探和触碰,他自我怀疑的患得患失都将在这一刻得到最有力的支撑。

  

  他强压下心底的罪恶感,一边试着解锁一边自我安慰着:或许自己压根就猜不到锁的密码呢?子建的生日?不对。子建姐姐的生日?不对。入学日期?不对。毕业日期?不对。宿舍的门牌号?不对。学生卡号?不对。银行卡号?不对。关于罗子建自身的相关的数字都试了一遍,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叶承康想了想,侥幸地输入自己的生日日期,果然也不对。他心里沉了一下,自我鄙视,自己到底是有怎样的勇气和自以为是才会认为子建会设置这样的密码呢?他拿起这本被锁得严实的日记本,好像看到了罗子建同样被锁得严实的内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看不透子建的眼睛,走不进他的心里了呢?他只记得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子建发给他的告别短信。台下没有他想见的人,宿舍里子建的那一边空空荡荡,好像从来就没有人住过一样,不远处的小剧场依然热闹,这里却冷如冰窖。

  

  他摸了摸封面,封面上还有一处圆形印记,是有一次不小心将杯底还发烫的杯子放上去了留下的。发烫的杯子?他突然脑子里闪过了几瞬画面,记忆回溯了一下,试着重新输入了几个数字,然后转动一下,“咔嚓”一声,锁开了。

  

  他愣住,再小心地翻开比内页厚重的封面,日记本完全在面前被打开了。这几个数字,是一个日期,是罗子建随口提出的“庆祝叶承康留学期间不失眠纪念日”的日子。而这本日记本里,前几张纸都满满当当记满了拯救失眠的计划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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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台上的教授正侃侃而谈,罗子建和叶承康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上午的阳光正好,微风还带着一丝凉爽徐徐吹进来。罗子建认真跟着教授的思路记着笔记,而旁边的叶承康,乍一看,面前的桌面上也摊开着一本书,手里还牢牢抓着签字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但仔细看过去全是意义不明的鬼画符。再往上看,叶承康虽然脸还朝着讲台的方向,背部也挺得笔直,眼睛却早就眯成了一条缝,脑袋也如小鸡啄米似地一下一下不住地轻点着。罗子建用胳膊肘推了推他,小声提醒着:“承康?承康!别睡着了啊”。

  

  叶承康迷迷瞪瞪睁了一下眼,朝罗子建虚虚一笑,嘴角还没完全扬起眼睛又先闭了回去。眼看着叶承康坐在位置上摇摇晃晃的,挺直的后背也在一次次微小的晃动中越来越弯,换来了脑袋与桌面距离的越来越近,眼看着他光洁的额头就要无情地砸到桌面上,罗子建及时伸出手,温暖的手掌垫在了叶承康的额头和坚硬的桌面之间,避免了它们的“亲密接触”。

  

  叶承康抵着他的手掌蹭了蹭,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眼睛都没睁开,就在桌面上曲起双臂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偏了偏头露出半张脸,枕在自己的臂弯里睡了过去,顺带把罗子建刚刚伸过去当做缓冲带的手也揽进了胸前的这片小空间里,并且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单手在厚重的专业书上记笔记可算不上什么容易的事,于是被无故霸占了一只手的罗子建,试着从已经去会面周公的人士那里抽回自己的手,没想到一次没能顺利抽回来,反倒被已经睡着的叶承康抱得更紧。阳光落在叶承康入睡时尽显温和的眉眼上,现在的他好似一个睡觉时一定需要抱着安抚娃娃的小孩子,如果抽走了怕是立刻会哭着醒过来。罗子建撑住头侧看着,看着叶承康的呼吸起伏逐渐平稳,他抬手将窗帘拉起一点,遮住惹得那人睡梦中还在微微皱眉的一缕阳光。

  

  

  叶承康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其实并什么太多的少爷毛病。挤公交挤地铁,住普通宿舍公寓,吃廉价快餐,大风大雨天为了课外实践往外跑,DDL时在图书馆通宵完成作业这样每一个留学学子要遭遇的苦难他都能顶得住,唯一一点不行的是——他认床。换了新环境其他的都能很快适应,唯独在对待睡觉的床的事情上就像一位豌豆公主。倒真的不是他一定要金丝枕头银丝被子,天鹅绒从床头铺到床尾,而是他真的换了床就很难睡着,即使去看医生也收效甚微。

  

  晚上失眠不可避免,每天烙饼一样能睡着三个小时都是一种奢侈,留学才不到半个月,意气风发的青年就变得走在大街上的人群中都容易被巡逻警察拦下来例行询问。

  

  罗子建给他买了副墨镜提议他以后出门就戴着,叶承康坐在铺了毯子的地上,转头趴在罗子建的大腿上,坐在身后椅子上的罗子建控制着手上的力道,给他按摩太阳穴以此来化解他日渐衰弱的神经系统。趴在大腿上的人很快就睡着了,呼出的热气扑到罗子建的膝盖上,让他感觉有些痒痒的,但他不敢随意乱动,他轻轻摸了摸叶承康的头发,一向柔顺手感超好的发质也在多日的失眠之下变得有些毛糙起来。他拿过书本小心地翻页,尽量不弄出过大的声响,难得的睡眠时间,就让他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晚上缺乏睡眠,精神不济,为了避免天天在课堂上睡着,只能用白天的其余时间来补。叶承康拿着勺子对着满满的饭盒打哈欠,现在在他这里,民不以食为天而是以睡为先。他把饭盒里的肉都挑出来放到罗子建碗里,“子建,你吃吧,你多吃点等下有力气背我回去,我太困了,我先睡一会儿。”说完就头一歪,身子软绵绵的靠着窗户睡了过去,对面的外国同学一下睁大了眼睛,瞧瞧叶承康又瞧瞧自己面前的饭盒,开始准备掏手机。罗子建立刻拦着他解释清楚,打消了好心同学要报警食堂对学生下安眠药的操作。

  

  

  “我真的快不行了”,叶承康手臂挂在罗子建脖子上,脚底虚浮,差不多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再这样下去,我不是死于魔鬼老师的DDL催命,而是死于精神衰弱。”

  

  罗子建把他扶回宿舍让他躺好,他拉住罗子建的手往自己心脏的地方放,“你感受一下,我这心率过快,子建你如果以后要改行学医的话,我愿意贡献自己成为你练手的教具。”

  罗子建拍了他一下,“呸呸呸,说点好的吧。你躺好别乱动了,我去给你倒点水。”叶承康拉着他的手不放,“我不渴,就是心跳太快有点害怕,你陪我一会儿,出事的话也能......”罗子建瞪他一眼,叶承康立刻把嘴巴捂住把后面的话咽下去,眨巴着眼睛装无辜。

  

  罗子建有着一张好看的小圆脸,平时看来总是有一股孩子气,但当他真拉下脸来时,那股压迫感立刻就出现了。叶承康不想看到多年好友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他喜欢看到罗子建笑着的样子,以及随着一笑而出现的两个小酒窝。他愿意在他面前搞怪,装笨,甚至卖萌,只为能看到那人勾起的嘴角。罗子建叹气,他虽然对着叶承康发狠,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多,真的忍心数落他的话也是做不到。特别是现在这人一张帅气的脸上还处处透着虚弱,更是让他担忧和心疼的心情占了多数。罗子建在床边坐下,回握住叶承康的手,“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我把着你的脉搏。”

  

  

  一直这样睡眠不足,再怎么样好的身体素质也会吃不消,必须要采取些可以努力的措施才好。“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食疗法。”罗子建在日记本上写下“拯救失眠计划”几个大字,然后在下面写上第一条计划措施。

  

  食疗计划只执行了两天,买的一大桶牛奶才刚刚喝了过半,夜深人静的时候冲水声哗啦响起,叶承康扶着墙走出来,在日光灯下脸白的像刷了三层墙粉,他扑倒在床上朝罗子建直摆手,声音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子建,我才发现,原来我有些乳糖不耐受。”罗子建把放在日记本上刚刚热好的半杯牛奶倒掉换上热水给他,摇摇头默默在本子上把宣告失败的第一条计划划掉,坐上床边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摸摸叶承康的后脑勺安慰他。

  

  “我今天咨询了健身的同学,说白天适量运动之后晚上就可以更快的入眠,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罗子建把小杠铃从叶承康手边拿开,顺带把叶承康写下的第二条运动助眠计划划掉,“你是打算入眠还是入土啊?排骨身板还这么练,我都怕你一口气上不来。”

  

  叶承康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看着自己并没有腹肌的平坦小肚子,又看看坐在床上笑得算是嚣张的好友,一把扑过去就往他小肚子上戳,“你不是也没有肌肉嘛!半斤八两排骨仔!”罗子建被挠得痒痒的笑得直往后躲,叶承康更进一步爬上床却被他抓住了破绽反手挠过来,一时间扭得像条小泥鳅。被子枕头都被踹了下去,叶承康把住他的肩膀举手投降,“不玩了不玩了。”,罗子建被压在身下,手却还搭在叶承康腰上分布痒痒肉的有利位置,“投降吗?认输吗?”,只要叶承康还想“开战”,他就能一举取得优势地位。“投降,认输,暂时休战,头晕了。”叶承康放松身体,把下巴搁在罗子建的肩膀上,声音都蔫巴了。

  

  两个人胸膛相贴,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起伏,甚至能感受到说话时的微微共振,罗子建愣了一下神,不自觉的揪了一把叶承康松垮的衣服又立刻松开,而后向上伸手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抚他。叶承康动了动脖子,发尾不经意蹭在罗子建的脖子上,他闭着眼,忍着供血不足的眩晕感,轻声和罗子建商量之后的失眠治疗方法,说话间呼吸也如发尾一般,小小的打在罗子建的颈侧。罗子建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忽闪了两下,腰侧萌发出一股酥麻的痒意,他小幅度动了动身体,身上还承受着叶承康大部分的体重,他也小声回应着好友的问题。明媚的窗外风正起,撩动了花圃里的一株月季。

  

  

  “人体穴位是很神奇的存在,如果能扎对正确的位置应该可以治疗失眠。”叶承康趴在床上,时不时回头去看捧着中医穴位书的罗子建,语气有些紧张:“子建你真的会针灸吗?”,罗子建比对着书上的示意图在叶承康身上找穴位,“我学过一点还没有实践过,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拿出一根细长的针灸用针对着找到的穴位要扎下去,叶承康把脸埋进枕头里,背部肌肉紧绷,即使眼不见心也很慌。尖尖的针头抵在光滑的皮肤上几秒钟,罗子建还是撤回了手,“还是算了,我怕给你扎出其他毛病,我还是给你按一按吧。”,叶承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马上又叫起来,“哇好痛!那是我的骨头啊子建!”

  “等等,不行,那个地方按起来好痒啊哈哈哈,松手松手啦!”,

  “怎么感觉越按越热了?打通我的任督二脉了吗?我会不会就此成为武学奇才?”,

  “子....子建,住手,等下,不行那个,再按下去要精神起来了,我是说下面。”

  罗子建看了看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说自己要缓一缓的叶承康,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盯着中医书的封面,“你,你这么大反应的吗?”,叶承康耳朵发红,“还不是因为你按....总之,总之就...不能...按那里...很奇怪啊...”叶承康的声音小下去,后面的话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因为动手的人是你啊。”

  

  

  七七八八的措施都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叶承康的睡眠情况还是糟糕得惨不忍睹,最后两人准备回归基础本质,采用数羊大法。

  

  关上灯,叶承康盖好被子仰躺好,开始小声数羊,不知道是数到了251只羊还是这只羊重复跨了第251次栏,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向着对面床铺征求意见:“子建,我们明天去吃羊肉串怎么样?”对面本想撑着手臂等叶承康睡着的罗子建在他的一遍遍小声数羊中反倒先被催得迷迷糊糊睡着了,现在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惊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沿上翻下去,他摇摇脑袋清醒过来,赞成对方的提议:“嗯,好啊,我牛排面包都要吃吐了。”

  

  在吃完了叶承康请客的三顿羊肉串,一顿日料,一顿法餐,两顿中餐之后,叶承康的黑眼圈并没有明显的改善,倒是自己之前为了省钱,每餐都吃学生餐里的牛排吃到看到牛肉就恶心的毛病被纠正得差不多了。熊猫眼叶承康涂了一手的洁面泡沫,对着镜面画圈圈“子建,我们今天去吃街角那家中餐馆吗?听说菜品很正宗的,我昨天数宫保鸡丁数到第900个也没睡着。”

  

  罗子建把毛巾放好,冲掉多余的泡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之后把人从卫生间推出去,“承康,今天还是吃食堂好了。”

  

  “为什么啊?”叶承康靠着门脑子不是很能转得动,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不是看到牛排就想吐吗?还是出去吃吧,看到你反胃我也跟着难受,别受这罪了。”

  

  罗子建把两个人的书本收拾好,朝他笑着,“谢谢你,我已经不难受了。”

  

  “啊,啊那按摩协议还继续吗?”叶承康挠挠头,小心翼翼询问到。他知道罗子建的性格里喜欢节省又不喜欢承受别人太多的恩惠,所以为了每餐都能名正言顺的请客,这才想了一个口头协议的办法:他和罗子建口头约定,每次叶承康请客后罗子建都以给他头部按摩帮助入睡来作为AA制的报酬。

  

  罗子建把书包拿给他,露出两个小酒窝:“算啊,当然算啊,就当我住进你的新公寓的AA制房租怎么样?”

  

  

  分析了多条计划失败的前因后果之后,搬新公寓是又一个新计划,而且主要是由叶承康提出的。虽然他能接受普通学生公寓的简易家具,但是同样简易的隔音墙还是不在可接受范围内的。本就失眠易醒的人,哪里经得起隔壁屋子时常传来的各种声响和门前走廊来来回回的走动声。

  

  于是叶承康看中了高档一些的学生公寓,人少,环境好,安静,还能节省上下学的通勤时间。叶承康很满意,“这样就算刮风下雨也不必担心会迟到了,子建你早上也能多睡一会。这块空间还能让你直接在家里做项目,就不用去外面不稳定地到处找地方了。”

  

  对于这样一笔花销比较大的支出,罗子建是有些顾虑的,虽然他知道这对于叶承康家里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但是在国外,作为一个外人,不露财不显富不失为一种很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于是他曾提出折中方案:能不能索性让家里把床运过来或者在这边一比一对照着定制一个和家里一样的床。但这两条方案都没能获得预期的成功,于是两人就在一个假期的下午,低调地搬离了原住所搬去了新公寓。

  

  新住所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搬进去的第一晚,安静的环境让人心生宁静,叶承康在前半夜的确能安稳的睡着,只是到了后半夜叶师傅又开始成为了烙饼专家。但他只反复了几次就不再乱动了,只是直挺挺躺着,眼睛睁着,无聊的东看西看不发出任何声音,新公寓的卧室里被他们两人放了两张单人床,使得床与床之间的距离比在旧公寓更小一些。如果一直发出的声音的话,可能会吵醒忙碌了一天才刚刚能睡着的罗子建。

  

  从窗口到床尾已经巡视了三十几次,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叶承康放轻动作侧过身,手垫在脸颊下去瞧另一张床上的罗子建,隔空用手指比划出一个拍照的动作,想把他睡着的轮廓就这样留刻在自己心底。

  

  罗子建今天一整天都很忙碌,要忙着搬家还要忙着出策划项目,留学在外的学子会希望在留学生的小圈子里寻找归属感,所以时不时会策划一些活动来拉近彼此的关系,而罗子建好说话的外表和性格导致他被同专业的学长学姐拉着出了不少力。

   

  罗子建下午出门,到了晚上才匆匆回来。叶承康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椅子上泡脚放松。他打开桌上的保温袋,拿出晚饭递给罗子建,听他讲新的项目策划的进展。话没讲了两三句,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让罗子建直皱眉,叶承康见状帮他接过,“你要是不好意思拒绝,我来帮你说,不能什么事情都压在你身上吧!”,不客气的三言两语回绝了对方的无理要求,叶承康把手机还回去,罗子建压力稍稍放松了一些,却还是有些发愁,“明天恐怕还会打过来的。”

  

  “他要再打我就再帮你回绝呗,谁让你不舒服我就让谁不舒服。”叶承康扬扬手,“他以为自己仗着点资历就能为所欲为,我手里可抓着他不少小辫子呢!要不是子建你说要给他留点面子,我早就抖出来了。”罗子建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其实抖搂一点应该也没事?老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叶承康听完这句话眼前一亮,伸出手去捏了捏罗子建的脸,“唔,这张脸是子建没错。”罗子建拍开他,毫不留情地捏回去,叶承康虽然体格偏瘦,但是脸上的手感捏起来很是不错,“我又不是苦情剧男主,哪里被欺负都不还手的。”

  “难道不是吗?子建宝宝就是个被压榨的小可怜~来,哥哥给你抱抱。”

  罗子建扔下筷子,撸起袖子,“叶承康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好起来了?”,两人又幼稚的闹起来一顿“互掐”,最后还是叶承康先举手投降,两人相视一笑,已经能预感到明日某个得寸进尺惹人烦的家伙会是怎样出糗了。

  

  罗子建收拾完,时间已经不早,他回头找叶承康想帮他来个例行的头部按摩能让他睡上几个小时,却看见好友正盘坐在他的床上似乎是有话要说。

  

  “子建,”叶承康和他面对面坐着,表情很正式,“我好像找到能治疗我失眠的方法了。”

  “什么好方法?确定有疗效吗?”罗子建高兴又好奇。

  

  叶承康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直直地看着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罗子建不理解。

  

  “那个好方法就是你。”

  

  “什么叫......就是我?”

  

  叶承康顿了顿,郑重到“你。我只有和你睡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安稳睡着。”

  

  “...啊?..承康....这...”罗子建的心里油然生起一股慌乱,他的眼神闪了闪,努力保持着脸上的镇定如常。他突然觉得,两人面对面坐着的距离,是否离得太近了些?

  

  平时他也不是没有和叶承康离得这么近过,小时候疯玩了一天在一起倒头就睡自然不必说,长大了两个人关系依然亲厚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来了国外,叶承康被失眠折腾得每天都恍恍惚惚的更只能像个人形挂件一样和他形影不离。而现在,他却因为叶承康说话间的接近而感到了无所适从,握在他肩膀上的手心的温度好像可以灼伤他。

  

  是因为承康的态度太过正式了吗?一定是这样!今天的承康和之前全然不同,以前的叶承康是个更加小孩子心性的人,他会因为随口的一句突发奇想,开车跨过半个香港只为和他去看一次不一样的日出;他会买好全套装备,信誓旦旦的要夜观星象,最后却发展成为半夜打电话邀请他一起吃宵夜;他为了一个儿童套餐的玩具,拉着他连续去吃三次同样的套餐,像个完成使命的骑士一样骄傲的把终于到手的儿童玩具送给他。

  叶承康过得这样洒脱而随性,只要在他身边,罗子建就感觉可以洗去所有生活的枷锁。所以自己看到这样突然认真起来的承康才会有些不适应和慌张。他在心里这样自我安慰和说服。

  “真的是这样吗?”另一个声音从心底冒起,“还是因为...心里的友情天平早就失了衡?”

  

  

  “你先别急着否认,我没有在开玩笑,你听我说。”叶承康看着罗子建嗫嚅着想要说什么,他抢先开口。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我去找你玩,太晚了就睡在你家和你睡一张床,我每次都是能一觉到天亮的。”

  

  “应该是因为那套床单被套正好很舒适的原因吧?”罗子建躲开眼神的注视,指了指放在叶承康床上的本来是罗子建从国内带过来的一套被子床单。

  

  “可它在这里失效了。”叶承康没有顺着手指往后看,而是依然看着眼前的人。“之前的那个课外实践项目,小组经费不足我们只能挤一张床,那个住宿的地方又脏又乱,还十分吵闹,你记得吗?可是我一夜都没有被吵醒,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

  

  “那你,可能,可能,只是工作了一整天太累了。”罗子建试着辩解,开口却发现找不到让人信服的理由。

  

  “我是很累,在第二天你提前回去之后更加累,可第二晚我却一夜都没能合眼。”

  

  “这,这也不能说明......”

  

  “露营那天我们睡同一个帐篷也是这样,图书馆的时候我也在你旁边睡着了.....”

  

  “如果你想继续听的话,我还有很多其他可以佐证的事情。”一向天马行空的叶承康的眼神是这样的认真想去证明一件事,罗子建觉得自己已经招架不住,他索性有些“自暴自弃”:“就算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你想怎么样?”

  

  叶承康洋溢起笑脸,“我想,再佐证一次!”

  

  奇怪的要求,却没有拒绝的理由。难道要说自己连让被失眠折磨多时的好友一次佐证猜想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早点治好承康的失眠病症,从小到大他们同榻而眠过这么多次,可是自己的心思已经不同,又要怎么坦然面对这样坦荡毫无保留的叶承康?而叶承康还在等他的回答。

  

  ————————————

  一张单人床上挤着两个人,盖着同一床被子,稍显拥挤的空间使得两人只能手臂贴着手臂,大腿贴着大腿,稍微动一动就可能侵入对方的地盘,与对方手脚交缠。罗子建佯装着镇定自若给叶承康空出身边的位置,迅速说了句晚安就闭上了眼睛,好像整个人已经是困得能一秒入睡。躺在身旁的叶承康侧过身面对着闭着眼睛装睡,呼吸还不平稳的罗子建,他没有拆穿,只是再次悄悄比划了一个拍照的手势,轻轻道了一句晚安。

  

  这句晚安传进耳朵里,罗子建心中一动,手心冒汗,眼睛却闭得更紧,脑子里绕成了一团麻线,这次怕是要换成自己一夜无眠了。

  

  

  或许是因为被子里有另一个人的体温,罗子建比平时醒得更早一些,他提前将闹钟关掉,竟然也想不起一头思绪的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毫无疑问的是昨晚一夜好梦,明明两人空间不够却睡得极为舒坦。他不敢乱动,另一个人的呼吸就在颈侧,只敢悄悄移了视线去看与自己“同床共枕”了的叶承康,正对上了叶承康缓缓睁开的双眼。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安静的氛围让罗子建的不安从背脊一路攀升,他疯狂转动着脑子思考自己该怎么在这个平常又不平常的早晨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第一句打破安静空气的对白是叶承康说的,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嗓音是刚睡醒的慵懒,“早上好啊,子建。”

  

  罗子建觉得自己被这个笑容晃了神,被这个声音勾了魂,脑子突然有些短路,脑细胞在叫嚣着想逃避眼前这个过分美好旖旎的场景,于是他脱口而出,“早上好啊,爱妃。”此话一出,他猛得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胡言乱语说了什么,羞得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

  

  叶承康那张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似乎还没有转过弯来这是个什么频道。青春爱情一转古装权谋?并且有奔着无厘头去的趋势。

  

  罗子建在这个发懵的表情里又看到了以前那个熟悉的叶承康,他笑了起来,好像又突然有了勇气,他在被子里悄悄攥紧拳头,又故意变着嗓音接连叫了几声“爱妃”,他像之前一样捏住叶承康的脸,像揉面团一样搓揉一把他的脸颊,言之凿凿,“这是我的床,你爬我床上睡那不就是爱妃吗?”

  

  叶承康从发懵中反应过来,躲掉他的“魔爪”开始反击,“你又不是皇帝还想有爱妃?造反啊?”一张小小的单人床,经不起两人的边闹边躲,最后结果是两人双双摔下床去。罗子建从地上坐起来,揉揉摔疼的手肘,把一起掉下来的被子扔回床上,心里闪过一丝庆幸:好在事情最后还是发展成了日常的好友间打闹,承康应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他转头看过去想关心同样摔下来的叶承康,“怎么了?承......唔!!!”他的话没有能说完,在他转头的那一刻,叶承康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凑过来,朝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两个年轻人坐在地上,在这个看起来非常不正式的时刻,完成了第一次接吻。罗子建睁大了眼睛,眼里除了叶承康再也装不下别的,嘴唇柔软的触感在脑海里被放大到最大,装满了每一个可以感受到爱意的细胞。几秒之后,叶承康温柔的松开,朝还在发愣的人露出比刚刚更灿烂的笑容,“早上好,子建。”

  

  ————————————

  毕业前夕,周遭都热闹起来,最近换成叶承康天天早出晚归的不见人影。罗子建坐在桌前,打开那本杂乱记录了他们留学生涯的日记本,翻开崭新的一页,掏出签字笔,想了想提笔写下这本日记本中最后一篇日记。写完最后一个句点,他将日记本合上,指尖缓缓抚过牛皮质感的封面,屋内没有开灯,窗外的夕阳绯红,红光照在白色的窗边染了色。闭上眼,能感受到夕阳的余温,他缓缓睁开,长吸了一口气,将日记本侧面自带的保密锁咔哒一声扣上,打乱锁身的密码,拉开横卧在一边的行李箱,塞到最下层的夹层袋中,又捧起早就收拾好放在床上的一打衣服压在上面,零零碎碎的个人物品很快塞满了行李箱的每个空间。他压了压,努力将箱子合上落锁。

  

  ————————————

  天空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罗子建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用钥匙打开大门,刚刚走进玄关,就被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的叶承康抱住了,“子建,你终于回来了,这么久了我好想你啊。”

  

  罗子建被抱了个满怀,也用力抱了回去,“我也很想你,承康,但,我其实才出差了3天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隔了九个秋了,还不够久吗?”叶承康帮他把公文包,外套都收好,拉着他坐到常坐的椅子上,给他倒了杯水缓缓出差的舟车劳顿。

  

  罗子建拿着马克杯喝了半杯水,突然瞧见了摊开在桌上的这本再熟悉不过的日记本,翻开的那一页上画着一个可爱的简笔画小天使形象,手里拿着一个圆盘,上面写着“好梦”两个字。旁边还有一句自己笔迹写下的期待:如果有掌管睡眠的神的话,希望能让承康早日摆脱失眠。

  

  他短促的“啊”了一声,想把笔记本收起来,被叶承康抢先一步拿在手里。“你怎么找到这本的?我明明把它......”

  

  “放在最底层了是吧。还用很多物品压住了。”叶承康晃了晃日记本接话,“至于我怎么找到的,这是个秘密。”

  

  罗子建有些紧张了,“你不会都看了吧?”叶承康点头,“都看了。包括你最后写的那篇日记。我才知道原来子建你那么早就也喜欢我了,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单相思。如果我不先表白,你会等多久?等到月季枯萎吗?”

  

  最后一篇日记说是日记,其实更像是罗子建的内心独白。他在毕业前夕将自己对叶承康的感情和盘托出,早在出国留学之前,他就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个青梅竹马的好友有了不一样的感情。那天他本来只是在厨房像往常一样煲个汤,可那股思念突然来得迅猛,一下子就击垮了他之前多日的自我欺骗,“我最近总是想起你,承康。我之前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朋友间的想念,现在我知道了,那其实是一朵萨尔曼莎月季。我骗不了自己太久。”

  

  “叶!承!康!”罗子建有些恼羞成怒,即使他们现在已经是恋人的关系,他也不想让这段情感历程就这样随意的出现在对方面前。从叶承康吻他的那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改变了。

  

  叶承康料到了恋人会有的恼怒,他拉着罗子建的手,对自己莽撞冒犯的行为进行了真诚又深刻的道歉。叶承康的道歉太过诚恳,让罗子建一时没有了脾气,不知怎么的,叶承康总能在他怒火攻心时在他心里及时灭火。其实他本来就打算以后会慢慢聊起过去,只是没想到这个小秘密提前这么久就被揭开了,“所以你为什么突然对这本日记这么感兴趣?”罗子建平复下心情问到。

  

  “因为我心里一直有很多困惑,我想这本日记本会给我答案。”

  

  “什么困惑?”

  

  “在毕业晚会前你为什么丢下我不辞而别?”叶承康抬眼,目光灼灼。罗子建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恋人心里的确藏着急需解答的困惑。他回忆了一下,“别颠倒黑白啊,我哪里有丢下你和不辞而别,还不知道是谁突然丢下了我,一个人在台上耀眼的像个天神下凡一样,周围女生的尖叫声吵得我耳朵都要聋了。挺享受的吧,那种被万众欢呼的感觉。”

  

  “才没有,我上台才不是为了听欢呼。我准备了很久,就为了能够在舞台上把那首曲子弹出来,谁知道我刚刚上去弹了个开头你人就不见了。老实交代,你当时去哪里了?”叶承康委委屈屈。

  

  “哇,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把琴房门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反锁住了,我需要在毕业当天还被管理员叫回去进行撬门吗?”

  叶承康噎了一下,好像自己的确有顺手锁门的习惯,而琴房的门锁的确也不太利落,他吐了吐舌头,“那我回到宿舍的时候你都走了,就给我留了个告别短信!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过吗?”

  

  罗子建“啊?”了一声,这实在是比六月飞雪更飞雪,“我辛辛苦苦一个人当劳动力把我们两人的行李搬到校车上,然后给你发了位置消息,省的你出苦力,这还是我错了?”

  

  叶承康没有少爷脾气,但他会恃宠而骄,他抱住罗子建在他嘴角轻啄,“我不管,反正我当时内心受伤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罗子建被他小狗式的亲吻方法打败了,他摸摸叶承康的头发,又想起了那个玩笑,“你可是我的爱妃啊,我怎么能不要你?”

  

  叶承康配合的“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但你知道吗?那个曲子是专门写给你的啊。你不在,我弹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他想到当时的场景依然委屈,在热闹的人群里,最想让他听到的那个人却不在台下,台上的聚光灯都落在他身上,也驱不散他的失落和寂寞。

  

  “我知道,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叶承康惊讶的看着他。

  

  “在前一天傍晚的时候,我等在琴房外面听你弹完了一整首。承康,我不需要你在宏大的场面下给我什么惊喜,能站在你身边听完就足够了。”

  

  叶承康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像个要讨奖励的小狗狗。“那你觉得曲子怎么样?”

  

  “很好听,我很喜欢。”罗子建夸奖了一句,极大的满足了小狗狗的虚荣心。

  

  “那你知道我本来计划弹完曲子之后说什么吗?”恋人的双眼里盛满了爱意,他还藏了一个惊喜,现在说出来也不算晚。

  

  “我知道。”罗子建目光中闪耀着星星,回望着叶承康。

  

  叶承康心底似被微风轻抚过的盛开之花,花瓣如波浪般叠起,他将罗子建抱得更紧,好似要揉进怀里一般,在他脖颈上落下一吻,贴在他耳边说出了在梦境中听到的拗口难懂,实则早就了然于心的那句“咒语”,而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罗子建也用花体字母写下了同样的一句话:

  Je veux que tu saches: Je t'aime

  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我知道。

  

  ——————————————

  萨尔曼莎月季的花语是初恋☺️不知道有没有写出那种双向喜欢的感觉,年轻人的爱恋应该是热情的,希望有热情起来吧😆。没有文笔,多多包涵啦😄

  (其实有认真想过,有那么好看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真的能做到不心动吗哈哈哈🤣)

  抽到这个开头和结尾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一个“我好想你”和“我知道你的想念,我也很想你”的故事。感谢开头结尾的出题人酥鱼,不知道你是否满意这个故事(啊当然了如果不满意也不怎么样我就是了😏,谁能想到写之前信誓旦旦5000字搞定的我,最后写成了1w7。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立flag。)

  今天大年三十,祝大家阖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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